夕阳西沉，飞鸟入巢，夜幕徐徐拉开阵势，夜降临了，一切混混浊浊，一轮明月东方冉冉升起，万物影影绰绰，万家灯火渐次亮了起来，真个是天上星星，地上灯灯。
说是万家灯火通明，天上星星亮的晶莹，万家庄一户人家里哭声直冲天空，男人女人大人小孩哭声混成一团，搅在一起，凄凄惨惨好一个凄惶场面。哀哀切切真个是生离死别呀！原来是李姓一户人家老李李厚道的老妻撒手人寰，几儿几孙几媳妇，女儿女婿加外甥孙子在老人病危时就守候在跟前，眼看着亲人诀别，眼看着亲人死离，眼看着亲人有进气，没气出，那撕心裂肺的感觉也是人生绝地，捶胸顿足的高喊娘亲，哭声阵阵泪水涟涟难以换回老人的音容笑貌，话说是来时欢喜去时忧，不来不去无忧愁，生生死死，病病痛痛，离离别别是人生之自然知道！面对死亡，只有妥协，别无它法。李家老少按乡俗对死者稍事安顿之后，老李的三个儿子三媳妇和老李及至亲家族一起商量孩子们娘的后事。
月光如水，轻轻的洒满大地，同时也洒满了李厚道家一溜三眼窑洞的院落。
中间窑洞里一盘大炕足足一丈二，父子，兄弟，妯娌还有至亲的家族叔叔伯伯们横七竖八炕上的地下的挤满了家里。三个儿子各舒已见，家有长子坐前炕的大儿子，首先发言：“说心里话大家也清楚，这些年娘病了动不了了，七八年的功夫了，也就是爹一直照顾着，照顾娘有爹在咱们放心，娘如今走了你们看，该怎么把娘的后事办好，不要让村里人笑话才是啊”。看着哭丧着脸的大哥老二狠抽了两口快要烫着手指的烟蒂往门隔廊一扔烟瓮声瓮气的说话了：“反正尽力办吧，你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大气排场我们也没有那个本事，也不要太小气就好”。地下板凳上坐着的老三接过老二的话茬说：“你们说的个球，没有用的话就不用说，到底是饭桌上吃多少钱的烟，喝多少钱的酒，亲戚朋友划算一下共有多少人了，找纸笔划算划算吧，我看就像张赖
埋他老子时不管帮忙的打杂的还是亲戚朋友一律吃的是七八块钱的烟，酒就喝一瓶20元左右的就可以了，大家说说行还是不行了，还有明天让谁去买白布，那是要紧的，得赶紧缝孝衣，大嫂你们几个婆姨看看得该缝多少孝服，用多少白布。老人放几天，阴阳先生找谁？谁去找，要不就把东瓦的那个张先生请来吧，听说那个人看分水看的好，我现在就去找吧。”说着风风火火摔门而去。蹬蹬蹬，脚步声，呼－－－－呼－－－－呼摩托声。一直没有说话的老李李厚道盘腿坐在后炕的锅头上，不言不语抽着旱烟袋，啵，啵，啵抽几口，吐一下烟雾，啵，啵，啵再猛吸，再吐，带吐烟又吐气，然后在锅台上叭，叭，叭磕掉烟丝，再装一锅，啪，打火机点着，再吸，站在炕愣跟前的小女儿流泪不止的劝说爹爹，不要抽了，爹，抽了一晚了，爹。
虽然是灯泡不小，家里已经被香火烟，香烟，旱烟熏的烟雾缭绕。老李咳了两声说话了：“人死不能复生，都得走这条路，我看你们就省省吧，越简单越好，怎么把打发了算怎么，人要说也就是活着了讲究点好，活着该吃该喝不可以凑合，死了将就的入土就行，再怎么也是死了，不顶用了，花钱费物的就让人看个好看，值吗！”说着叹了口气。把烟锅里的灰烬叭，叭，叭磕掉撂了烟袋，接过姑娘递过来的一杯水，喝了起来。偶尔插插嘴的几个媳妇听了公公的话悄悄的等着别人的下文，大媳妇此时立起了趔趄的身子顺眼瞅了一眼老大大着嗓门说：“爹，你看我们几家也都在外打工，咱村里也没有学校，我们都带着孩子都在川面上要赁房子住，吃喝花费比在家里费钱费的多的多，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要不，要不，嗯，要不爹你也有几个体己钱，不如由您张罗，由你定夺，把我妈打发了，我们都听你的，老李一听这话，耷拉的脑袋一下子就竖了起来，坐在炕上的屁股随着两腿回收两脚着炕嗖的一下子就悬空了，坐着的老李如有神助一下子就圪蹴了起来，脸胀的通红，一只手去摸烟袋，一只手向空中一挥，脱口而出的话音估计是最高音频：音调带有颤音，“办不到，办不到，你们用簟席子把死人卷出去我也不管，那是你们的妈，不是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