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娃

女娃

雌字小说2025-03-06 15:00:25
多子从没走出过山沟,多子不知道外面正讲究线条美,多子也不知道什么是线条美,要是多子知道自己破坏了应有的线条美,肯定不会拜访她的发源地。大字不识一斗的老爷们儿——村妇女主任,又在喇叭里尽情痛快:“明天乡
多子从没走出过山沟,多子不知道外面正讲究线条美,多子也不知道什么是线条美,要是多子知道自己破坏了应有的线条美,肯定不会拜访她的发源地。
大字不识一斗的老爷们儿——村妇女主任,又在喇叭里尽情痛快:“明天乡里下来普查,育龄妇女都不能出门,吃完早饭到大队办公室,这次不要带金属玩意儿,有铁环的皮带也不行,戒指什么的也得拿下来。现在来了新仪器,不用象以前那样躺在床上摸了……发下去的避孕药、节育环,用完的各小组长再领来。”老爷们的津津乐道,象萦绕着多子的苍蝇,但多子早已不再在意了。

古老的黑漆大门斑驳陆离。右首一棵枣树撑住日光月华,阴森森的瘮人。
黑子常卧在门内。黑子是多子家养的最后一条狗,毛象黑缎子,油光黑亮,半点杂色也没有,多子常给它捉蝇子。
晚饭都过了,黑子还不见回来。有人气喘吁吁地跑来:“黑子在外边吊秧子。”父亲绰起扁担冲了出去。
那晚月色很好,象浮着淡淡的雾,树影婆娑,不亚于朱自清的月下荷塘。但多子没见过月下荷塘,很有一种朦朦胧胧的诗意,多子说不出。多子还不知道什么是诗。
黑子正同一条狗难分难离,破旧的饲养院中,围观的人们个个神情专注。父亲抡起扁担,三两下就把那狗砸昏过去。多子不知道父亲为何如此手狠,就象狗儿揭了他头上的癞疮疤,尽管父亲头上没有任何疮疤。多子见过好多次这样气急败坏的主人。黑子夹着尾巴溜回了家,人们也蠕动着散去。月光依然很好,树影依旧婆娑,只是门口的枣树铁黑着脸,象要掐死谁。
狂犬病的声息到来不久,黑子被一顿饱饭诱上了枣树,剥皮开肚,下了汤锅。多子用当时孩子中最恶毒的一套咒语咒骂着打狗队,把一只装有狗蝇的火柴盒埋入土堆,算是给黑子找了个栖身之地。没过几天,火柴盒就被父亲垫了猪圈,从此除了那张卖给小贩的狗皮,黑子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多子的学习成绩很好,从小学一年级到五年级都在前三名。多子不知道什么是学习,只知道做别人让她做的事。多子很听话,无论谁的都听。
体育课,操场选在村外的一个麦场里。领头的同学一时兴起,连蹿带蹦地篡改了体育委员跑步走的命令。老师是个跛子,气得大叫停下。多子停下了,体育委员没听见,老师当即就让体育委员一边玩去。要不是多子当时正换门牙,说话漏风,老师就让多子兼职了。
多子是文娱委员。多子不知道什么是文娱委员,只知道自己是起头唱歌的。多子一首歌也不会唱,除了小广播里每天上午唱的“公社是个常青塘”或“是棵常青藤”闹不清歌词的歌以外,多子从没听过别的歌。每次迫不得已领唱,都是别人教一句她唱一句,主观能动性发挥的极好,别的班级总给她鼓掌。
多子从没想到过辞职,多子还不知道语文中有辞职这么个高级的词儿。多子行使权利的机会也不多,辞与不辞关系不大。
多子很注重团结,对班长也就是喊起立的,从无异议。喊起立的说:“到我家做作业吧。”放学后多子抱着书就去了,家也不回。同去的还有很多,一溜长凳摆开,正对着老师经过的大路。老师曾多次表扬过她们的互帮互学。做完作业,喊起立的就说:“该推磨了”或“该推碾了。”于是多子她们就在三尺之内做起谁也无法赶上同伴的游戏。

多子从不为因异姓成不了喊起立的心腹而遗憾。多子从喊起立的那里长了不少见识。喊起立的对多子说,体育委员之所以有一次考试超过了她,是因为体育委员从与老师一个办公室的他妈妈那里知道了试题。喊起立的还告诉多子,午休睡不着的同学应给看管午休的贡物——纸张、石笔,多少不限,否则小心下午老师的凿栗:“这样免得老师疑心。”喊起立的耐心地解释给多子听。
喊起立的对工作很尽心,总是不折不扣地行使老师赋予的权力。每天晨读,兴致来了,领着全班同学一齐唱读,兴致去了,则凛然不可违拗地把几个不认真读书的“惯犯”点出去站墙根。然后在石板上大大地写上“鬃缀妥鬃是对象。”举起来让全班在坐者瞻仰。多子不知道对象是什么东西,问了喊起立的才知道对象就是两口子。从此多子再也没转过弯来。后来老师讲观察日记时说观察对象是兔、猫、虫、菜,多子怎么也不明白好好的同学怎么与兔、猫、虫、菜成了两口子。
多子晨读很尽心,齐读就齐读,散读就散读,深恐被喊起立的派了对象,尽管很少轮到多子出去,即便出去也只是一两秒钟。毕竟说谁与谁是对象,就象在某人面前大叫其父母姓名一样是很带羞辱性质的。当然多子不知道什么是羞辱,只是朦朦胧胧地有那么一种感觉。
有一天,喊起立的神神秘秘地告诉多子,她家屋后的老太太对她妈妈说,她儿子儿媳大白天在屋里鬃。不久,班里好象都在传布着这一消息,后来,喊起立的约多子玩游戏。在一间空房子里,多子、喊起立的与喊起立的约来的一个男孩玩了游戏,玩过多子也就忘了。

多子的一个远房哥哥想要一个推车子的,不知怎么想的法,逃过了大队床上的摩娑,在肚皮很骄傲的时候被发现了,乡里下来的人扑了个空,于是就搜,搜不到就封房、没收财产。那场面很壮观,乡领导反背着手屋里院外地踱了一圈,一手叉腰,很有风度地挥了挥另一只手,院里的柴堆都翻了个底朝天。飞鸡、叫鹅和嗷嗷嚎叫的小猪,伴着一捆捆记帐的啤酒,尽力填充了酒肉的空隙。产期将临,乡里着手推房子,终于吓出了将要踏入人的行列的推不动车子的推车者。
多子很羡慕乡里人的大方。他们毫无顾忌地吃喝,就象在自己家里一样,在自己家里说不定也没有这时豪爽。多子从来不无缘无故地吃别人家的东西,既便别人给也不要,不要嘴的孩子才是好孩子。
村上的婆娘们遇上了千载难逢的话题,每每遇在一起都要汇一汇当天的情况。她们的话题就象她们自己,偶尔穿一两件新做的衣裳,终还带有年积月累的乌七八糟的骚味。婆娘们的谈话从不避多子这个多子。多子算什么东西,即便把什么事都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也未必知道说的是什么。
那一年,老天爷非常烦躁,不是下大雨,就是下冰雹,每天都有震耳的炸雷。据说有好几个人让雷劈死了,有的身上还印着龙爪、龙身。婆娘们的聚会在提心吊胆中取消,人人匆匆而行,唯恐自己被选作示众的标本。在一个电闪雷鸣的暴风雨夜之后,人们神神秘秘地说那棵给老太婆
标签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