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雨夜

山村雨夜

玄草小说2025-04-09 11:55:47
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根本没有停歇的意思。笼罩在沉重夜色中的小山村,此刻房屋的轮廓与浓密树影黏糊在一起,从远处看只是黑乎乎一片,深幽幽的,显得更加寂寞和魔幻。远处的群山影影绰绰,完全没有了白日里的青翠、
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根本没有停歇的意思。
笼罩在沉重夜色中的小山村,此刻房屋的轮廓与浓密树影黏糊在一起,从远处看只是黑乎乎一片,深幽幽的,显得更加寂寞和魔幻。远处的群山影影绰绰,完全没有了白日里的青翠、灿烂模样,像被刷了层浓浓的墨汁黑黢黢的。
山村由东向西是一条能过一架马车的石渣路。村东头路口北面一扇黑漆的大门,此刻也闭上了眼睛,静静的杵在那里。这是一所很平常,很一般的农家小院。院里只盖有上房和东屋,院子的西边被垦出一片田地,种了辣椒、茄子、小青菜,农家的土地肥沃有灵气,人勤地不懒,地里郁郁葱葱的很是茂盛。靠西墙的地方长着两棵寓意多子多福,“千房同膜,千子如一”的石榴树,在翠绿簇拥的怀里点缀着红宝石般绚丽的霞。
夜深了。忙碌一天的小山村静悄悄的,进入了梦的世界。农家院子里也是寂寞无语,只有雨打枝叶的声音成为这个时间,山村街道、农家小院里的主角,相伴着不眠的人,衬托出小院的一丝凄凉。
雨水顺着屋檐扯下一道道水帘,“滴滴,答答”的清晰,这可是雨的呼吸?小院上房没有一丝的光亮,小院的主人安娴合衣靠在床头,一双无神的眼睛,傻傻呆滞的在黑暗中游离。说是床头,实际就是靠床的一面砖墙罢了。床是用几块木板拼成的,置放在两把长条椅上,便成了一张大床。这种床在这个山村里是不多见的,大部分农家的床还是用土胚夹上麦草盘起来的炕,尤其是老人,他们习惯了这种冬天给炕肚子里塞几把柴火,躺在上面暖融融的感觉。
安娴感觉有些困了。她把自己的身子顺势下滑,头便亲吻了枕头。安娴躺下后自然的右侧身子,左手做伸出拥抱状,像大虾样弓着身子,左腿也圈起向前跨。这是安娴结婚后一直以来睡觉的习惯姿势。为这种弓虾般睡觉姿势,安娴没有少被闺蜜笑话。那次,安娴回娘家,恰巧一位小时候很要好的女同学也回娘家。晚上,她们像儿时一样,亲密的钻进一个被窝。聊到后半夜,俩人都困了。熟睡中的安娴无意识的,把自己的手紧搂着同学脖颈,脚搭在同学的身上。女同学窃窃的笑了,被惊醒的安娴闹了个大红脸,不好意思的转过了身子。
安娴伸出的手和脚触到的却是冰凉的床铺,没有了那山一样强壮、火炉般温暖的身子。这山一样强壮,火炉般温暖的身子,是安娴的丈夫卫一芒。她的丈夫平时有些木讷,却有一副山里人的好身板。已经在地里劳累一天的丈夫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前些年,天一摸黑,丈夫就催着她上床,山村里晚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也就是床上这点能让两口子兴奋,惦记的事了。每当那时,丈夫一改平时木讷的模样,就猴急的揽过安娴,直奔主题,疯狂的像换了一个人似得。安娴很享受那令她心神荡漾的过程,她闭着眼睛躺在丈夫的身子下面,任由丈夫或轻柔和煦,似春风拂柳,或激荡猛烈,如暴风骤雨。那一刻,安娴听着床板吱吱的呻吟声,像是在听一曲世上最动听的音乐,安娴的心都要被融化了,整个人被丈夫给送到了云层里晕晕乎乎的。安娴嫁到这个家,如从给这个家带来一块肥沃的良田,在丈夫的耕种下,结婚第一年就收获了他们之间爱情的结晶。
安娴神经般的缩回自己的手和脚,瞬间眼睛又盈满了泪水。她将脸捂在枕头里,“嘤嘤”无助的哭了。
窗外雨还在下着,天似乎也在陪着她哭泣。这雨已经下了两天,还没完没了的下,天像被戳了个洞,下的天地一片浑浊。极像被悲伤心情折磨着,哭的天昏地暗的安娴。
一个月多前的那个傍晚,是星期六,丈夫按照惯例是要回来的。为了一家的生计,丈夫在离家三十多里的煤矿上班,整天在不见日头的坑下采煤。那天,安娴为了犒劳辛苦劳累的丈夫,早早的买了肉、菜,把孩子送到娘家照看,又对着大衣柜上的镜子,把自己打扮的光鲜夺目。饭菜摆在桌上已经凉了,山林间的雾气已经沉下来,在小山村的房屋、街道间慢慢游荡着。一芒该回来了啊,可是安娴已经神经质的跑去开了四次大门。每次安娴喜悦的打开大门,面对空荡荡的门前,那种失望的情绪,把她的心掏出来狠狠摔了一次。她不甘心,仍然要走到街道中间驻足,向东西两头张望一番。她希望一芒已经回来了,在和邻居唠嗑。带着失望的心情回到房间,安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里惶惶的,有些六神无主。
不知天什么时候了,安娴被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惊醒。她忽的从趴在饭桌上直起身子,竖起耳朵听,感觉杂乱的脚步声在她家的大门前停了下来。安娴正准备去门口看看时,门外便传来敲门声。
当安娴从煤矿领导口里得知,一芒在井下透水事故中为抢救矿友去世的消息,那一刻,安娴人像被洪水冲破的大堤,瞬间崩溃了。她撕心裂肺般的大叫一声“一芒啊”,双手抓起饭桌上一芒用的饭碗,狠狠的摔在地下,碗被摔的粉身碎骨。看着一桌为一芒精心准备的,已经放凉的饭菜,哭倒在地的安娴,煤矿上的来人也都黯然落泪。
那晚,煤矿的两名女工一直陪着她落了一晚上的泪。
几天后,一芒的后事处理完了。安娴抱着孩子从煤矿回来,身边没有了一芒,只是口袋里多了一张银行卡,卡上有煤矿财务打进的一百三十万元。安娴来到一芒的坟前,为他烧了纸钱。安娴又哭了,坐在身边草地的孩子挥着胳膊,嘴里不停“吱吱,哇哇”的,一双疑惑的眼睛看着妈妈,他不懂妈妈这是在做什么。安娴看着身边不省人世的孩子,面前那垄土堆下的一芒,心如刀绞般疼痛。她知道,从此她没有了一芒。
安娴与一芒面对面的坐着。这里荒郊野外的很安静,不怕吵着谁,安娴凄然的想,一芒啊,晚上你可以毫无顾忌的打那雷般的呼噜了。从此,她安娴再也无法和一芒吵架了。生活中他们和别的家庭一样,小两口时常拌个嘴,安娴总是嘲笑他太木讷,太笨,不像个男子汉。面对妻子的责备,一芒没有了床上的那种凶猛霸道的气势。他像一个没有长大,办错事的孩子,只是“嘿嘿,嘿嘿”着,面含着笑容,默默的扫着院子,或者逗着孩子玩,从不和妻子顶着干仗。这时的安娴就像泄了气的车胎,也就没有了脾气。左邻右舍开一芒的玩笑,说你一芒啊,怎么年轻轻的气管炎都这么严重了,病的不轻。一芒却总是嘿嘿一笑,嘴里嘟囔着,我娶媳妇是用来疼,用来爱的。打骂我自己的媳妇,还不是用自己的手打自己的脸。
那天,安娴从地里回到村子。自己家大门的门槛上坐着一位老妇人,旁边还站在一位中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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