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腊月，商业批发站就象年下一样热闹起来。各家的热炕头上，堂屋地里，酒桌边，结满霜花的玻璃窗下，伴着寒风和雪花，一条新闻如风般灌满了大街小巷：何老大订亲了！
何老大今年已到了二十八岁，生性懦弱，嘴笨脑愚，爱钻牛角尖让死理。但他手很灵巧，干个木工活，还是象模象样。
他找的对象是个城里人，叫老九，今年比他还大三岁。介绍人大周说“女大三抱金砖”，爹妈也说女大点会疼人。
这老九实是兄弟姐妹排行老九，加之文革她上小学时，正值智取威虎山样板戏风靡全国，座山雕手下有的八大金，而她在家排行第九，所以同学就管她叫老九。越叫越响，她的真名却没有人叫了。时间长了，人们一叫老九都知是她，而真名却少有人知道了。
她个子不足一米五高，双腿弯曲，走路一拐拐的。脸瘦长的将她的五官挤得变了形，眼睛迷缝着如一条线，小嘴似生气般的总是撅着。灰黄的头发稀疏的扎了两个小角，刘海前总是乱糟糟的。
她工作地点是城里配钥匙和修钢笔的修理部，因为是小集体性质，没有国企的各种福利待遇，收入全靠双手，多劳多得，不劳不得。
修理部里就她和一个拐着双拐的老王，两人你干你的我干我的，几年来也是相安无事。但从去年开春，老王开始频频向老九示爱，并说咱们两身体都不好，谁也别嫌弃谁。老九从内心是看不上王的，哪能答应他的要求，所以一口回绝了他。哪知这老王却也是颇有心计，在深秋的一个下雨的日子，他偷偷早早关了店门。趁老九不备，一把搂倒她在修理部屋子角落里的破床上，三下五除二的就脱她的衣服。老九本就传统之人，如何能这样随便失身，于是拚死挣扎。老王色壮英雄胆，两眼露出饥渴的凶光。
“不随老子，老子整死你！”老王看一时不能得手，发狠的对老九说。
老九挣得也是浑身没有劲了，听了老王的说，在看老王的一脸凶神恶煞样，心中着实害处他真的会下毒手，慢慢也就停止了挣扎的反抗。
老王笨拙的剥去她的衣服，如饿虎扑食一样的扑了上去……

老王自认为她已成了他的人，于是就提出要和她结婚的要求。
老九不加思索一口回绝了,虽被占了身子，但和他结婚是万万不能的。
他是什么人，一个拄着双拐的瘸子。她老九虽身体和正常人比略有不足，但也是干部家庭出身。父亲也是当地皮革厂的厂长，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名人。
对于老王的骚扰，老九有了提防。加之老王行动不便，几次想再成好事，都被老九躲开了。老气得骂娘，老九虽不吱声，但无言的眼睛射出仇怨的光芒，到也让老王无可奈何。
随着第一场雪的到来，老九见到油腻的就恶心呕吐酸水，她怀孕了。
未婚先孕，这在这个小县城里却是让人耻笑的大事呀。
娘家急托人找婆家，媒人大周就找到了几次相亲均被人拒的何老大。
何老大家人一听，喜上眉梢。
这何老大愚钝呆板，从不会主动搭讪姑娘，和女同志说话脸都红得象关公。在加上说话办事窝囊拖拉，在单位没有人能瞧得起他。再加上他们家庭又是单位有名的困难户，找对象一直是家里人的一块心病。
也许他们是有千年的缘分，何老大一见老九，两人就聊得十分尽兴，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没几日就确定了关系。
何老大的弟弟见了这个未来的嫂子后，是坚决反对。原因很简单，这个女人身体状况太差，说残废有点过，说正常也绝对说不过去。肩不能担手不能提，小姐身子偏是个丫环的命。何老大本来身体就不好，再加上一个身体条件更不好的女人，以后这日子还能过吗？后来听说她已怀孕却又不是何老大的孩子，弟弟更是反对了。你再笨也不用人家帮你种孩子呀，一个男人这点自尊都没有了呀。在说，你现在的单位是多少人羡慕的好单位，到下面农村、农场找个好的，那不是让你挑呀？你偏找个让人睡了还怀孕的，你有毛病呀？你八辈子没见过女人呀！
何老大吭哧鳖肚，半天嘣出几个字：“她也不是顾意的，这事过去就算了呗。
毛主席还说呢，犯错误不要紧，改了就是好同志吗。”
兄弟俩是话不投机，一番争吵后，弟弟赌气再也不管他家的事了。

一挂鞭炮，几个亲戚吃顿酒，不示声张，何老大就这样悄然成家了。
何老大知道他这个媳妇娶得有些窝囊，所以处事也是尽量低调。但免不了还是有调皮的小伙子逗他。
“老大！种别人种过的地有啥感受觉？”
“没有阻力呗，一路畅通无阻呀，因为别人给趟出了一条血路了呀。”
“呵呵呵！”
老大胀红了脸，嘴唇嚅动了几下。“别胡说，开什么玩笑。”
“老大你这顶绿帽子戴了几年了？”有人不怀好意的指着老大头上的绿色旧军帽问。
“好几年了……三四年了吧……可能五六年吧？我算算，不记得了呀……”众人轰然大笑起来，见大家都发笑，老大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也跟着大伙嘿嘿的笑起来……

还别说，老大媳妇生育能力还是挺强的，做掉肚子里的那个孽种没多久，就又怀上了。到初冬孩子生下来，是一个小姑娘，老大抱着白胖的小丫头，自是喜不自禁的合不拢嘴。
老九身体本来就弱，做掉一个孩子又生了孩子后，就伤了元气。浑身酸疼，四肢无力，班也上不成了，只好在家做做家务，看看孩子，成了一个吃闲饭的家庭妇女。
老大单位是国有的商业单位，效益不错，福利也好，时不时的分点东西，工资奖金也是在当地属上乘。老九不上班，他一人工资养个家也是绰绰有余。

进入八十年代中期，国家改革开放加快了步伐。老大所在的商业部门因市场经济的竞争加剧，在加上计划经国有一统天下格局的改变，效益是每况逾下，工资不但减少了，而且也经常拖欠。
老大一个人的工资，感到了拮据。但好在别人吃肉咱喝粥，也饿不死人。虽然生活有些艰难了，但老大一想和那些没有工资的人比，他也还算是生活不错的了。
老九的二弟弟，老大的二妻弟随着经商热潮也加入了经商的队伍中了。
他找到何老大，提出借他积存多年的5000元，说年底挣了钱后连本带利的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