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人生

田园人生

沐雨梳风散文2025-04-15 11:42:08
我从不认同去整体地评述某一类人,某一群体。譬如以国籍区分:中国人、美国人、日本人……中国的每个人的所作所为都会那么一样么?美国的每个人的所思所想都是一致的?日本人似乎都很团结,但反对派又从何来?譬如以
我从不认同去整体地评述某一类人,某一群体。譬如以国籍区分:中国人、美国人、日本人……中国的每个人的所作所为都会那么一样么?美国的每个人的所思所想都是一致的?日本人似乎都很团结,但反对派又从何来?譬如以城市区分:北京人、上海人……各个城市的人来自五湖四海,东西南北,他们咋能一版翻印呢?譬如以区域区分:河南人、四川人、广东人……河南人未必个个卑鄙,四川人未必个个吃苦耐劳,广东人未必个个都是富翁。譬如以层次区分:知识分子,知识分子未必个个都有良知、骨气、尊严、出卖灵魂,奴颜媚骨的未必不在少数。譬如以居民住的场所区分:城市人、乡下人、一个窘迫的城市人还不如一个乡下人,一个发迹的乡下人甚至比城里人还要逍遥。譬如以特殊身份区分:党人、军人、公检法人……党人可能为的是获取投机钻营的特权,军人干鸡鸣狗盗的事也不太新鲜,公检法人充当黑社会老大绝非无中生有。农民当然也不能例外,未必个个都是勤劳善良、阳光淳朴,猥琐卑鄙、阴险奸诈的亦屡屡可见。
“一花一世界,一木一菩提。”每一个人都是相对独立的,每一个人的素质、人格、品质内涵都是不尽相同的,谁也不能取代谁,更不是何种职业,哪个阶层,是否富贵贫贱所能左右决定的。虽然人们生活在同一世界,受着许许多多相同事物的耳濡目染。
但我还是写了农民,整体上的农民。
我常常无谓答案地思索:泥土与金子,野花野草与牡丹,伟大与渺小,轰烈与平凡……它们当中,究竟是谁在支撑世界,支撑人类社会?金子固然可贵,但在生命面前,金山银海还不如一缕黄土;牡丹雍容华贵,但它渲染不起春天,是野草野花点燃了希望和梦想;伟大、轰烈让人敬仰,有时我们还必须依赖它,但是伟大、轰烈的背后,是生灵涂炭,是灭顶灾难。而且伟大和轰烈都只是一叶轻舟,是平凡的大海把它们推上了浪顶风尖。虽然平凡终究是平凡,但一切都离不开平凡,失去了平凡,就如生命失去了泥土,大地失去了阳光……
人类社会的支撑,根本不是什么伟大轰烈,显赫威尊,宏富巨财,相反的恰恰是平凡:平凡的人,平凡的事情,平凡的人生,平凡的世界。平凡才是支撑人类世界生生不息的牢固根基。
最平凡的,是那些农民们。
我总是一直认为:老百姓的人生是一种最为正常的人生。只有这正常人生的组合,人类社会才会和谐,才会有序,才会幸福。到处充斥着权力人生,轰烈人生,英雄人生,财富人生,那么所能证明的只是人类社会的极大的不幸和悲哀。
人类一直在面对着三大课题:自然、人文、苦难。关注自然其实是关注生命,关注人类自身未来的生存,因为所有生命都必依赖于自然。关注人文其实是关注生命的价值,生命的价值意义最终评价就是看他是否拥有高贵的灵魂。关注苦难其实就是关注人生,正常的人生里充满了曲折坎坷,爱恨悲喜,孤独寂寞。而这一切都归注到了几千年来的农耕文明,农民又是农耕文明的开创者,发扬者,承载者,传递者。关注乡野、关注农民就是关注自然、关注人文、关注苦难。
其它阶层虽不呆在乡野,不直接从事农业生产,但他们的一日三餐也皆源于土地,他们的血液里流淌的也是五谷杂粮。日子的空虚和无聊,这让他们想到了黄土地上的忙碌和汗水;都市里的浑浊又让他们争先恐后地逃脱出来,接受大自然的陶冶洗礼,他们的精神情感,灵魂开始回归……这大概就是那些自命怜悯天下苍生的文人们特别垂青乡野,村老野夫们的其正的缘由了吧。
但我真的是一个农民。
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
我不曾想过,我会是一个农民;我不曾会知道,我的人生足迹将会和千百年来无以数计的农民们一摸一样;我更不会相信,我的命运会和黄土地紧紧地捆绑在一起。
十年寒窗苦读求学,总以为借此能跃过龙门,常常激情澎湃,理想远大、壮志凌云,孰知名落孙山,一切付之东流、万事皆休。好在家庭稍稍有点社会背景,给我找了一份工作,90年代初有一份固定的工作还是令人挺羡慕的事,我安安稳稳、实则浑浑钝钝地过了几年。谁知中国的改革浪潮一次比一次地汹涌、一次比一次彻底,我终于丢掉了来之不易的饭碗。现在是经济社会,铺天盖地是老板,商人随处可见,我便加入了经商的浪潮。殊不知三年学成秀才、十年则学不来买卖,有同行无同利,别人经商腰包一天天地鼓囊起来,我却血本无归。再又打工,踏上打工之路,便是踏上了漂泊流浪之路,在这条路上,我深味了打工的辛酸、人生的坎坷、社会的喧嚣、世道的不公。漂泊流浪久了,我的身心俱万分的疲惫。这时我才如大梦初醒:偌大天下、偌大世界、若大城市,真的没有区区的我的一席立足之地。
别无选择,我只有回家,回家种地,我生活的依靠,只有黄土地,我成了一名地地道道的农民、名副其实的村夫。
我前所未有的黯然,我前所未有的特恨。
日出日落,一个又一个的春秋走来,一个又一个的春秋远去,一切依旧轮回,一切又都悄无声息。当岁月的触角已经爬满了眼角额头、衰老的华发蠢蠢欲动地侵融着双鬓,我又一次地大梦初醒:谁也无法更改、即使上帝再也无法更改、无法更改我这用生命谱写的人生历程。我的爱恨苦乐,再也无法和乡野分割了;我的悲喜荣辱,已经融进这片贫瘠的黄土地了。
现在,我已经四十岁了,是一个四十岁的农民。
四十岁,对于一个仕途的政客,未免有点年轻,他正浮热躁动,试图牢牢地抓着权柄,向着更高的台阶跃步。四十岁,对于一个商人,如日中天,他正激情澎湃,傲视四海之富。四十岁,对于一个学者,刚刚成熟,他事业的辉煌刚刚开始。四十岁,但是对于一个农民,则已知天命。一个四十、已知天命的农民已经不再狂热浮躁,不再随波逐流。他平静温和,宽怀从容,心境如水,用平平淡淡的心境拥怀一切,让一切在眼前平平淡淡地来,平平淡淡地去。但平平淡淡并不意味着是迟钝冷漠、无为放弃,相反的恰恰是珍惜和热爱的返朴归真,因为一个四十、已知天命的农民已经首先深深地嚼懂了什么是流逝、流逝的无情。在流逝面前,一切黯然皆休,我的人生岁月呢?一个四十、已知天命的农民唯一所要做的只有敞开最深沉、最滚烫的情怀去万分的珍惜和万分的热爱,那一切虽然都是平平淡淡,但也要点点滴滴地珍惜、点点滴滴地去热爱。平平淡淡的一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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