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妈

姨妈

辣乎乎散文2025-10-17 04:26:23
我的姨妈去世好多年了。但我却一直都没有忘记她,有时在梦里还会梦到她。在我的思想意识里,我的姨妈就如同我的外祖母一样。虽然,我从未见过我的外祖母。但正是因为我没有外祖母,所以,在我的心中才会有这种渴望,
我的姨妈去世好多年了。但我却一直都没有忘记她,有时在梦里还会梦到她。在我的思想意识里,我的姨妈就如同我的外祖母一样。虽然,我从未见过我的外祖母。但正是因为我没有外祖母,所以,在我的心中才会有这种渴望,把我的姨妈看成是外祖母。
我的姨妈比我的母亲大二十岁。这也是我把姨妈等同外祖母的另一个原因。我至今不明白,我的姨妈怎么会比我的母亲大那么多。
听我姨妈讲,我的外祖母是一个谜。她一生只生了三个孩子:一个是我的姨妈,一个是我的舅舅,再一个自然就是我的母亲。一生只生三个孩子,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现在计划生育,一对夫妇,国家只允许生一个孩子。奇怪的是,我的外祖母在十三岁嫁给我的外祖父后,十五岁生下我的姨妈,二十五岁生下我的舅舅,三十五岁生下铁母亲之后,就再也没有生育。每隔十年生一个孩子,准确无误,这多少有些令人不解。更令人奇怪的是,那个时候并不讲计划生育,可我的外祖母在三十五岁正是一个女人生育高峰时期,没有采取任何计划生育的措施,竟然自动绝育,再也没有生下孩子。这不能不叫奇。
在我母亲十岁的那一年,我的外祖母在没病没灾没痛没痒的一天下午,好好地坐在竹椅小憩便永远闭上了她的双眼,享年只有四十五岁。之后不久,我的外祖父也相继去世。我的母亲是她的姐姐,也就是我的姨妈养大的。因此,我的母亲把他的姐姐视为母亲,就如同我把姨妈视同一样,有一种思想渊源。
与外祖母相比,姨妈的生育能力强得多。她一生生育了七个孩子,三男四女。她的大女儿,也就是我的大表姐,只比我的母亲小一岁,最小的孩子,我的小表姐,只比我的大姐大一岁。
这样一种年龄悬殊,使我的母亲,年龄小却辈份高。我的大表姐只比我的母亲小一岁,但她必须称呼我的母亲叫么舅(南方称姨的一种方式)。我大表姐的孩子比我大许多,也要称呼我为“姨”。
在我的记忆中,姨妈的慈祥与善良最让我难以忘怀,它就像姨妈小脚上那长长的裹脚布一样,留给我长长的记忆。
姨妈是一个典型的农家妇女,她永远穿一件左边系扣的兰布衫,后脑勺盘一个发。她虽然是一双小脚,但走起路来一阵风,我的一双也走不过她,干起活来十分麻利。
姨妈家离我家有20公里的路程,那时没有公路,全是乡间泥土小路,既不能通车,也无车可乘,只好靠双腿步行。我每年最盼望的事情就是过春节,好去姨妈家走亲戚,吃姨妈煮的新鲜米饭,喝姨妈烧的芝麻茶,睡姨妈铺的稻草床。尽管步行20公里对我来说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但只要能看到姨妈,我就有使不完的劲。
有一年的春节,天下着大雪,路很滑。母亲对我说:“你就不要去了,让你的两个姐姐去就行了。”我一听,就急哭了。母亲见我哭了,心就软了下来,问我:“路这么滑,你能走动?”我说:“我能。”我记得那一年我十一岁。
我穿着一双不太合脚的棉鞋,紧跟着两个姐姐的后面就走了,唯恐母亲突然改变主意不让我去,那次我可惨了,两只脚上都各自走出了一个大水泡。我一直忍着。到了姨妈家,姨妈知道后,一边急忙用一根针穿上头发给我挑泡,一边心疼得直流泪,嘴里不停地问我:“平儿,疼么?平儿,疼么?”当夜,姨妈为了给我赶做一双新棉鞋,一夜未睡。那双鞋,穿坏以后,我一直舍不得扔,保存了好几年。那是姨妈对我的爱。
姨妈自己有七个孩子,但她对我和我的姐姐、妹妹如同她的孩子。尤其是对我更好,我总觉得和姨妈有缘。每每见到我们,姨妈的脸上总是溢满着慈祥的笑容,既便是生活十分艰难的时候,姨妈也从不报怨。她一生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勤俭治家。可只要我到她家,姨妈会想方设法给我做好吃的东西。姨妈知道我最爱吃炒鸡蛋,那时姨妈家很穷,鸡下的蛋是要用来换盐的。表姐表哥们都吃不上,唯独我能吃上炒鸡蛋,当然是偷偷地吃。
在我的记忆里,姨妈从来就没有走出过养育她的那片土地。她没有见过火车,连手表都没有带过。但这并没封闭她的思想。她时常对她的孩子和我说,要学会认字,不要做睁眼瞎。
姨妈一辈子没有进过学堂,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但她却培养出了七个有文化的儿女。我一直想为姨妈做一点什么来报答她对我的爱。后来,因为我随母亲从湖南迁居到山西,我想为姨妈做一点事情的想法便随着距离的拉远和姨妈的去世而破灭。
姨妈去世的时候,我还在大学里读书,没有从山西赶回老家为她老人家奔丧,只有在老家的大姐一个人去了。后来听大姐讲,姨妈去世的那一天,天下着滂沱大雨。大姐得到消息后赶去奔丧,本来只需一个小时的路程,大姐却走了三个小时。我问她为什么,大姐说,她当时不知怎么就迷路了,就像走进了迷宫一样,怎么走也走不出来。大雨把大姐的伞都淋坏了,大姐在雨里走了三个小时,全身湿透了,像是从河里捞起来的一样。后来还是一位找牛的农夫为大姐指了路,大姐才走出迷宫。大姐常去姨妈家,她竟然会迷路,我是不相信的。但大姐那天真的迷路了,有她发高烧在医院住院的证明作证。怎么解释大姐迷路的事,我想,姨妈那么善良,上帝一定悲念她,不忍她离去,所以只得降大雨示哀。大姐迷路,也是因为心中悲伤所致。如果那天我去奔丧,我也会迷路的。
日子如行云流水,一天一天消失,姨妈对我的爱和我对姨妈的爱却越来越清晰,就像冬天枯萎的植物在春天里一定会萌发一样,姨妈在我心中的位置永远也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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