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女兵的珍宝岛战地生活
说起珍宝岛,生活在六七十年代的人们都不会忘记发生在中苏边境上的那场自卫反击战。而我这个入伍刚满一年的战士也跟随着野战医院,奔赴到了珍宝岛战地,开始了从冬末到秋初的七个多月的战地生活。一九六九年三月二日
说起珍宝岛,生活在六七十年代的人们都不会忘记发生在中苏边境上的那场自卫反击战。而我这个入伍刚满一年的战士也跟随着野战医院,奔赴到了珍宝岛战地,开始了从冬末到秋初的七个多月的战地生活。一九六九年三月二日珍宝岛自卫反击战打响时,我们医院正在内蒙古巴林左旗白音格拉大草原上执行支农任务,突然接到军区的命令,要求我们野战医院开赴前线执行战地救护任务。全院人员连夜返回驻地备装,而后乘坐军列向珍宝岛进发,院领导在行进的列车上向我们做了战前动员报告,全院医护人员摩拳擦掌,纷纷表示要为捍卫祖国的领土完整而贡献自己的一切,许多人还用别针或大头针扎破手指,用那个年代最激情的方式——写血书,来表达自己的爱国之心,我也在请战书上写下了四个血字“保卫祖国”。
当列车行进到我国最北边的吉贤县火车站时,我们又换乘上开往前沿阵地的敞蓬军用卡车,当时正值黑龙江省北边一年中最寒冷的季节,我们虽然穿着临时发放的吉林省以北地区部队的装备——毛皮大衣、毛皮帽子和手套、毛皮大头鞋,但七八个小时的路程,零下二十几度的严寒,还是把我们冻的互相挤成一团,坐在车里不想动,幸亏有经验的老兵硬把我们拽起来,让我们活动四肢,否则我们这些只想在车上坐着睡觉的小兵,就会冻伤手脚。
当我们到达目的地时,看到这里是一片人迹罕见的深山老林,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大地,没有一块裸露的土地,我们就要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建立战地医院,。到达的当天,男兵们负责清理场地,搭建帐篷,女兵则负责将各种医疗器械,分门别类地摆放到指定位置,大家全力以赴地以最快的速度建立起了一所战地医院,并以最好的质量投入到了抢救伤病员的工作中去。我们在最初的几天里,日以继夜地抢救三月二日那场战斗中负伤的战士,并妥善处理牺牲的烈士遗体,超负荷的工作使有的人昏倒在自己的岗位上,稍好些又马上投入到抢救工作中去,轻伤不下火线。
记得刚到珍宝岛战地不久,在我身上就发生了一件很不“光彩”的事,至今记忆犹新。那是三月十五日的一场“炮战”后,从前线下来的伤员很多,还有一些烈士的遗体来不及运走,临时停放在离医院不远的一个帐篷里。为了保证医院驻地的安全,要求每天夜里我们要轮流站岗,每人一小时,当时我还是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小女兵,在家时就是有名的“胆小鬼”,我真不知能否完成这个任务。但想想现在我已走上当兵这条路,开弓没有回头箭,硬着头皮也要上。轮到我站岗时,我端着一支子弹已上膛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怀揣一颗狂跳的心,只盼着那”恐怖的“的一小时快点过去,我正两腿微抖地走来走去时,就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了“嘭!嘭!”的两声“巨响”,我立即抱着枪就地“卧倒”,同时大喊一声“谁!”,却忘了按规定应喊的“口令!”,而这一幕恰巧被查岗的看到,有好一阵子我被老兵们戏噱为“小胆丫头”。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帐篷外摆放的许多空油桶,白天太阳晒得膨胀了,到了晚上温度一低就收缩,会发出“嘭嘭”的响声,在夜深人静时,响声就显得格外大。原来是物理现象跟我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中苏边境线上还有一个离珍宝岛很近的岛屿—七里沁岛,岛上有我军日夜监视敌情的潜伏战士,我们医院组织了几个医疗小分队下连队巡诊,其中有一个小分队要去七里沁岛巡诊,我有幸成为四人(两男两女)小分队中的一员,这是我到珍宝岛战地后,执行的离边境线最近的一次任务,距离对岸近得用望远镜能看清“老毛子”(当时对苏联兵的鄙称)的大鼻子,由于情况特殊,我们上岛必须化装成渔民,坐着小渔船前往,还要防着对岸随时飞来的挑衅的子弹。但当我们望着清澈的乌苏里江水,想到潜伏战士的艰辛,心中没有丝毫恐惧的杂念。
我们上岛时虽已近五月,但岛上的冰雪还没有完全融化,潜伏的战士们趴在冰冷的地上一动不动,再起身时,军装的前襟已湿透,有的战士拖下大头鞋时,从鞋里能倒出水来。在巡诊中,我们发现一名战士走路一瘸一拐的,当为他检查时,看见冻伤后已破溃的双脚形成了多个溃疡面,但他却一声不响仍然坚持在潜伏第一线。这就是我们共和国的战士,他们心甘情愿地为捍卫祖国的领土完整默默地奉献自己的美好青春。我们是含着泪水为他们送医送药的,他们是人民心中最可爱的人。
随着战地生活的日积月累,我已不再胆小,不再想家,我已从“温室里的花朵”,逐渐成长为“一个兵”了。在战地生活的几个月中,有许多事是难以忘怀的。还有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至今常作笑谈。那就是我和我的老公的缘分,也应该是从珍宝岛战地就开始了。他当时作为前线指挥部的一名工作人员(机要人员),也在珍宝岛五林洞工作了几个月,据他后来说,他在珍宝岛战地时曾送过一名参谋去我们医院就诊,看到过我们医院的医护人员,谁知他是否也看到过我的背影?但不论怎样,在那艰苦的岁月里,我们曾经是“擦肩而过”的战友,虽然那时我们素不相识,但是我们还不约而同地保存着当年在珍宝岛战地用“王八骨头”(当地的一种树的俗称)亲手制作的两个小凳子。
珍宝岛自卫反击战的硝烟散尽至今已整整四十年了,忆起这些往事犹如在昨天,我仍忘不了那一双双破冰河洗血纱布的红肿的手;那被少女滚热的胸膛焐暖的伤员的双脚;那在帐篷里用树木搭起的简易大通铺;那无数个和衣而卧的不眠之夜;那炎热夏季深山老林里疯狂的“小咬”和将头部扎进人体吸血的吸血虫“草爬子”;那白大褂上沾染的负伤战士鲜红的血;那亲耳聆听的战斗英雄讲述的真实故事;那为保卫祖国领土完整而“抛头颅、洒热血”的无畏精神。如今,已近暮年的我,正享受着幸福的天伦之乐,但我永远不会忘记四十年前珍宝岛战地的日日夜夜,不会忘记为保卫祖国神圣领土完整而负伤和献身的英雄的共和国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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