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面对生命的缺口
那天晚上,我和一个大学同学煲起了电话粥。一阵闲扯之后,同学问我:“你还记得我们大学时的那个辫子又长又粗的同学吗?”“是那个自己学习不咋的长相不咋的能力也不咋的,还喜欢开口就说人家不咋的的同学吧?当然记
那天晚上,我和一个大学同学煲起了电话粥。一阵闲扯之后,同学问我:“你还记得我们大学时的那个辫子又长又粗的同学吗?”“是那个自己学习不咋的长相不咋的能力也不咋的,还喜欢开口就说人家不咋的的同学吧?当然记得。”“听说她毕业后嫁给了当地省城一所重点中学的校长,前年在丈夫的帮助下被评上了高级教师,还当上了该地区的学科带头人。现在是吃山珍,穿名牌,车代步,住别墅,日子过得可滋润啦。”对那同学的际遇,这位同学无不充满着极大的羡慕。
“人家咋就那么好的命,那么好的运,再想想咱们,要能力有能力,要学历有学历,十几年混下来,如今还是一个普通小三子,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紧接着,同学开始埋怨起自己来了。
其实,这同学小日子也是过得挺不错的。丈夫是一家大公司的业务主管,小两口月薪过万,前两年,在上海繁华地段买了一套高级公寓,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不仅长得俊俏脱俗,而且还懂事听话,学习也好,据说还挺有些艺术家的秉赋,一家人过得其乐融融。
“各人有各人的生命历程,你已经过得挺不错了,何必还要伤感自己的今天,去羡慕别人的生活呢?享受好自己当下的生活才最为重要。”我劝慰着她。
电话挂了,我陷入了沉思。
芸芸众生,自是生活各异万千气象,自然有好有差有富有贫,有痛有哀有喜有乐,甚至有灾有难有生有死,每个人如果仔细比照旁人,永远都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记起了季羡林淡然的提醒:“不完满才是人生。”我的耳旁又响起了苏东坡的吟唱声:“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是啊,月尚有盈亏,何况人乎?
翻开历史长卷,细阅人世春秋,上至天子王臣,诸侯将相,下至布衣草民,黎民百姓,不难发现,每一个体的生命都有欠缺,每个生命都有一个缺口,哪有完满的人生呢?功盖千秋的秦始皇为寻长生不老丹,沙丘毙命;赤胆忠心的岳家父子,只盼着“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殒命风波亭;至于小民,“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便是最好的例证。既然如此,人又何必一定要去追求完满,羡慕别人的美好生活呢?
所罗门说,生命有定数,栽种有时,收获有时;歌唱有时,哀痛有时。我以为,一味地羡慕别人的生活,只能让自己生活在别人的阴影里,给自己的生命徒增些烦恼的砝码。就如塞涅卡所说:“拿自己的命运与别人的幸运相比,是一种自我折磨。”
一味羡慕别人美好生活,而忘却自己就生活在幸福中却还在哀怨自己的人,关键在于他对自己丰富的拥有习而不察视而不见,更在于他失去了内心的平静,迷失了自己质朴的心灵,因为幸福主要源于心灵的平静及其满足,烦恼主要来自于内心的意见。另外,羡慕别人的生活,也是灵府不够虚空,物欲充斥了心灵的体现。事实上,实践早已广泛证明,幸福指数与人们在社会中扮演的角色、担当地位的高低及拥有财富的多寡毫无关联。据说埃及某市一位年仅34岁的副市长萨伊特,因主管的本市发生了一场火灾,使他在37岁时被罢了官,失去了显赫的生活。面对这个巨大的突如其来的生命缺口,萨伊特没有怨天尤人,更没有去理会别人的富贵而羡慕别人,而是默默地从零开始做起了陶器鉴别,七八年后,居然成了世界顶级的收藏大师。看着沉浸在幸福之中的萨伊特,有人问他为什么能在收藏事业上走得这么远时,萨伊特只是淡淡地说,人的一生难免会起起伏伏,好或差都是生活,不羡慕别人,也不盲从别人,一心一意做好自己手上的事就行了。又说,一个真正有着丰富心灵具有独立自我的人,对外界的要求是很少的,是不大会轻易羡慕别人而使自己深陷苦恼之中的。这和叔本华所说的“一个人的心灵越丰富,他便对外界要求越少”“最幸福的人乃是自身拥有丰富的精神财富,而对外在生活条件需求极少或无需求的人”如出一辙。
萨伊特面对生命的缺口如此坦然,使我记起《论语》中的一段记载:司马牛忧曰:“人皆有兄弟,吾独亡。”可以看出,司马牛对生命中缺少兄弟这样的缺口耿耿于怀。面对司马牛的生命缺口,子夏劝曰:“商闻之矣,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君子何患乎无兄弟也。”从中我们似乎同样可以悟出,对生命的缺口,如果能以一种宽容平和的心态接受它,再以类似于“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的积极行为去弥补它,那么,或许就能将生命的缺口缩小到最小。这或许就是俗话说的“尽人事而听天命”吧。
至于如何才能使自己的心地虚空灵魂洁净而饱满,我觉得佛家的一首偈语作出了精彩的回答,那就是: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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