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门前老槐树
听妈妈说,门前的老槐树差点被哥哥卖给人了,听后心里隐隐一丝酸痛,再听说老槐树是去北京参加奥运,心里不觉一喜,突然有种农民进城的感觉,树木能赶上这样的盛会盛况,也是罕见的。哥哥闲钱少,没卖。其实在哥哥心
听妈妈说,门前的老槐树差点被哥哥卖给人了,听后心里隐隐一丝酸痛,再听说老槐树是去北京参加奥运,心里不觉一喜,突然有种农民进城的感觉,树木能赶上这样的盛会盛况,也是罕见的。哥哥闲钱少,没卖。其实在哥哥心中,老槐树岂能用金钱来兑换,其实,我心里也感觉沉甸甸的。
我没有具体问过妈妈,但门前这棵老槐树,至少也有四十多年的历史了,自从我记事起,它就有我的一抱那么粗了。
我家门前这棵槐树是青槐,花苞像小米粒那么大,奶黄色,花开的时候,满树雪白,果实很像碗豆的样子。
我七、八岁的时候,正是玩得最疯的时候,经常和邻居的小伙伴比赛爬树,她家门前也有一棵槐树,很可能是我父亲当年当村长(原来叫队长)时一起栽下的,两棵树的年龄相当,不过,她家的槐树在树身处有一个伤槽,脚踩着就容易爬上去,而且这棵树树身挺拔,枝条就像张开的伞一样,让人喜爱,更容易攀登,我经常还是喜欢爬这棵树,我家门前的槐树树干很长,枝条也很单一,不适合我们小孩攀爬,所以就没有人理会我家的树,而我从心底暗自高兴,自家的树就不会遭受一些践踏和伤害。
小孩的情感,就像那花儿一样很亮很嫩,容不得半点伤害。邻家女孩经常也无端地找我茬儿,说什么她家的树都是让我给爬坏了,有时候,我在梦里会看见她在偷偷地抽打我家的槐树。否则,我家的树也不会变成今天这种爬行的姿态,那时候,还担心会不会哪一天突然倒掉。
邻家门前的槐树,是我小时候的玩伴,有了它的陪伴,童年就多些快乐。有时候,小伙伴玩捉迷藏,爬树也是一种战略,但不能常用。有时候,几个亲近的小伙伴坐在树岔上,就像一群小麻雀,东家长西家短,聊天。还有一次,傍晚时分,我一个人坐在树上,一眼看到村西头,另一眼看到村东头,一个人影都没有,心里不免有点慌张,但又觉得就在家门口,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情。正在我有点害怕的时候,我认识的一个小伙子正从他家门口走了出来,朝这棵大树走来,走着走着,他就用衣服把自己的头蒙了起来,我心里正嘀咕,这家伙好像要跟我捉迷藏,很快地,他走到树下迅速的上了树,我见他上来了,赶紧喊他的名字,谁知他既不答应,也不吭声,只是把蒙着的头往我身上撞,我使劲推开他,可他依然采取进攻,我心里明知道他是谁,一时间,心底顿时害怕起来,出于少女一种天生的防卫本能,我哭了起来,他一听见我哭了,连忙撂下他的衣服,朝我傻笑起来。
我家门前的槐树,牵着我更多的事和情。人民公社的年代,父亲是生产队长,每天上工要敲铃,我家槐树上挂了一个大车轮,铁轱辘,好像是那个年代生产队马车上的轱辘。也不清楚是谁建议把它吊在我家槐树上,我想,凭父亲的性格,也不会自己擅自主张这么做的,其实,大家都很明白是这么一回事儿,当时我家门前正对的地方就是打麦场,斜对面就是生产队的仓库,而且当时生产队的大小领导都住在一起,刚好我家就处在这个村委会的风口浪尖上。
父亲的确是那个年代最好的村干部,敢于批评,敢于以身做则。那个时候,干活不叫上班,而叫上工,而且不像今天还有个时间卡着,那时候,休息只是一顿饭的工夫,所以,每当母亲把饭做熟,父亲总是第一个吃饭,速度很快,然后连嘴也不擦,就出门敲铃去了,第一次铃声,好像是给大家提个醒,队长把饭吃完了,正等着大家赶快吃饭。第二次铃声,好像是大家伙儿没吃完饭的人赶快吃,吃完饭的人再休息一会儿。第三次铃声,好像是大伙儿赶快出来,马上就要上工了。上工的那个间隙,一点都不比战前告别的场景差,不时有男人们的催促声,女人们的尖叫声,孩子们的哭闹声,老人们的抱怨声,都混杂在其中,搞不清楚到底是演得那出戏。父亲当年那个形象一点都不比焦裕录差,年年评先进,年年戴红花,偶尔批斗左倾还是右倾,那时候根本搞不懂,但父亲知道被批的人并不坏,但政策卡到那个人身上了,父亲也只得走走过程,私下向人家解释清楚。老槐树一度成为生产队开会的保护伞,夏天,全队的人员都集中在树下,听领导们开会,下面干什么的都有,有的男人打着麻绳,有的男人抽着旱烟,有的男人东张西望,女人们最喜欢开会,有的纳鞋底子,有的交头接耳,有的给孩子喂奶,偶尔还能听见一个响屁,大家都曝笑一场,而领导们依然严肃地讲着那个年代的政策和战略。生产队上的会议就像今天的娱乐广场,不同的是,味道不一样了。
随着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春风刮来,那个铃铛也落了下来。以后的那段日子里还挺不习惯,再听不见父亲敲铃的急促声,再也看不到老槐树上那个铁坨坨,只留下几十年来铁链勒出来的沟痕,好深好深。
老槐树给我家留下了几多情,想起来还真得有点难受。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村子里来了生意人,说什么收槐树上的槐米,就是那花骨朵,这个时候,每个家的门前只要有槐树,大家都用钩子上树钩槐米,每斤四元钱,好多哟!妈妈每年都上树钩槐米,卖了钱给我交学费。到了九十年代,每斤槐米价钱涨到八元钱,母亲也是个六十多岁的人了,依然爬树钩槐米,每年都能卖100多元钱,可是我的心里却是沉甸甸的,母亲的精神远远不能用哪几个钱来衡量,但我又有什么办法呀!这件事撞击着我三十多年来的情感,给我心灵留下好痛好痛的记忆。每当槐树光秃秃的挺着枝条,我也如心疼母亲一样惭愧。
邻家老槐树卖了1200元钱,上了北京,准备迎接奥运,而我家的老槐树依然挺立在门前,迎接我家的健儿回家。
版权声明:本文由sf123找服网原创或收集发布,如需转载请注明出处。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