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花最大的特点是花期较长，且耐寒。所谓“花亘四时，月一披秀，寒暑不改，似固常守”，故名“月季”，又称“四季花”。苏东坡就有一首赞美它四季开花的诗：“花落花开不间断，春来春去不相关。牡丹最贵唯春晚，芍药岁繁只初夏。唯有此花开不厌，一年长占四时春。”——题记

一
正常年份的十一月初应该还是秋天。然而，去年的冬季来得比往年要早。冬天的足迹连个招呼都不打，已悄然而至。一天下午我去单位上班比较早，坐在办公室，接到一个大哥打来的电话，说三姐最近身体状况很差。我顿时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后来大哥所云验证我的推测。果然就是三姐十多年前查出的早期胃癌终于还是复发了。我挂了电话，呆滞地坐在椅子上，怔怔地看着窗外。办公室外的花池里那丛月季在突如其来的寒风中还没来得及脱去盛装，就猝不及防地丢盔卸甲。几朵花儿仍死死地支撑着，但毕竟是残败凋零。
因为工作原因，我没有及时回去看我病榻中的三姐。我只是间或打了几次电话询问姐姐的病情。到了今年二月初，听姐夫说三姐身体极其羸弱，急需要白蛋白和茵栀黄注射液。这两种药在我老家很难买到。于是我跑了很多家药店也没有需要的数量，我便托熟人从医药公司买到了。春节回家过年，我还没回家先看望年迈的父母，就叫去火车站接我的侄子驱车直奔姐姐家。
姐姐躺在床上，原本就很瘦的她，瘦得都脱型了，脸色蜡黄。我坐在姐姐的身边。她脸上带着笑意。但仍是掩饰不住身体和精神上的痛苦。她和我有气无力地说着几个孩子们的事，言下之意是孩子们都大了，都有不错的生活，即便她走了，也会坦然的。我是一个木讷的人，我也不知道用何种言语安慰她，只是叫她不要思考那么多，安心静养。然而，我知道，她是无法静心的，一辈子就是操劳的命。几十年了，都形成了一种习惯，就是习惯于为丈夫，为儿女，为父母甚至为其他的亲人操心。这种习惯对她来说不是因为一场疾病就能改变的。与其叫她放弃操心，不如叫她按照习惯去所思所虑。因为，要打破一种习惯，适应新的生活习惯对于她来说更是一种折磨。
三月底，我回老家办事。仓促中，我特意前去看望病榻中的姐姐。因为我知道，对我们姐弟来说，真的是见一面少一面了。这次我看姐姐病情并未按照我们期盼那样好转。我只是呆了半小时我就辞别了她。临走之前，还再三叮嘱我要好好工作好好生活，还说等春茶上来了，再给我寄一点茶叶。我强忍着泪，走的时候没敢回头。我怕让姐姐看见我的表情。但我也感觉到背后姐姐那恋恋不舍中带着无助的目光。

二
父母生育了我们六个兄弟姐妹六个。最上面的是三个姐姐（大姐在我出生那年突发疾病去世了，现在的大姐是义姐，但就和亲姐姐一样。）后面是两个哥哥，我排行最小。在我几岁的时候，那时还是实行生产队集体劳动计工分的形式，二姐就出嫁了，大哥上高中，毕业后接着就是当兵，我和二哥都很年幼，不能给家庭给予多大的帮助。因为要生活，你只读三年书就辍学在家务农挣工分。由于我家人口多，而挣工分的劳力只有父亲和三姐，所以，每年年终除了勉强维持5口人的口粮之外，几乎没有多少钱。每年的日子都是紧巴巴的。但就是因为有了你挣工分，即便是在最困难的年份，我们家也算是磕磕绊绊地度过来了。
你的勤劳是出名的。在队里干活，因为是集体劳动，干多干少一个样，所以很多人都偷懒，但三姐从不消极怠工。无论是割稻插秧，比男劳力干得还多还快，是村里人都公认的一把好手。闲暇时，你还要种菜，帮母亲做家务，几乎没有闲时。你就是家里的一个顶梁柱。
记得有一年秋收，那时是队里将任务按照面积化成片，然后采用抓阄的形式，每个劳力领取一天的任务。我和二哥就用星期天和每天放学后的时间帮你割稻子。在一块挨着河边的田里，快到最后时，不小心镰刀割到我的无名指。当时鲜血直流，我顿时像猴子一样蹦着叫着哭着。我以为手指头割掉了，叫你帮我从软湿的地里找。其实，并没我想象那么严重，不过确实一块肉削去了。至今左手无名指的指头上还短了一点点。其实，我知道，你比我们累。我每次看见你很晚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我都很心疼。我就想长大后不想叫你再这样辛劳。这也是我小时候学习的最大动力。我小学时的成绩一直是最好的。我知道，三姐你曾经有我这样的弟弟而自豪。
其实，姐一直是我的自豪。你给予我太多的影响。没有你的自我牺牲的精神，我不会完成学业。你不仅是我的姐姐，也是我的偶像。

三
姐，你还记得在我大约4岁的时候一个寒冷的冬天故事情景吗？咱姐弟俩围在火盆边，你一边将一粒粒的黄豆放进火炭上炙烤，一边还叫我认识方位。你前面指着东边在哪，西边在哪，没过一会，你叫我辨认，我却是南辕北辙。你还忍俊不禁地笑着呢。姐，你弟弟就是方位感差，这些年去过一些地方，但置身于川流不息的街道，我就迷茫了。没事的，姐，有一点弟弟不会迷失的，那就是心中装着善和爱，到哪都不会的。因为我从姐姐那里汲取了这些。
在我很小的时候，你吃过早饭干活之前，我把那张小竹床吃力地搬到咱家门前的槐树下乘凉，你有时顺手给我一把蒲扇驱赶苍蝇，有时会摘一把清香的槐树花放在我的身边，有时还采摘一把桑葚给我……。
我上了中学时有一天傍晚，咱家来了一个陌生人，白净瘦削的脸，斯文地坐在堂屋里。我当时的感觉很怪，觉得他不是好人。后来听父母和本家的叔叔念叨，才知道他就是我未来的姐夫。当时，我感觉天塌了一块似的，这就意味着他要抢走你，我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顿。反正我对姐夫好长一段时间才慢慢地认可。好在姐夫对你很好。
姐，你知道我穿的第一双买的鞋这回事吗？我上初中那时，几乎学生穿的鞋子仍都是自己家人做的。那时别说穿皮鞋，就是橡胶底的运动鞋也极少有人穿。我是在同学中最早穿上橡胶底运动鞋之一的。
那双鞋就是你给我买的。虽然只值三四块钱，但是那穿在脚底下，走起路来真的不一样，就像哪吒脚踏风火轮一般。当时，你还说：“姐给你买一双，等你长大有钱了，给姐买三双。”我当时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脸上洋溢着兴奋，同时还腼腆地说：“中！”其实，姐，你买的那双鞋子可惜我没穿多长时间因为放在寝室外面晾晒，被人偷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