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一趟记忆里的村庄
我很想回一趟西山,回我当年插队的地方去看看。我把那里称之为第二故乡。这有点自作多情。得承认,确是自作多情了。那也无妨,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我的最好的年华是在那里度过的。谁会忘记自己二十左右的时候呢?
我很想回一趟西山,回我当年插队的地方去看看。我把那里称之为第二故乡。这有点自作多情。得承认,确是自作多情了。那也无妨,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我的最好的年华是在那里度过的。谁会忘记自己二十左右的时候呢?谁会不记得自己的初恋,或者头一遭被异性搅乱了心的时候呢?于是,我在心底里记住了那段生活,也记住了那个地方。用我妻子的话说,我想去西山是“想得快要疯了”。金秋10月的一天,我终于坐上了开往西山的公交车。
据说前些年,新农村建设的号角在这里吹响,渐渐地鳞次栉比的新建筑取代了曾经的白墙黑瓦。从公交车上下来,我眺望着魂牵梦萦的村庄,可以感受到村庄的巨大变化;我在欣喜的同时,也惋惜存留在记忆中那幅水墨乡村画的消失不见。
我插队的时候,西山是环山公社的一个大队,村庄不大,人家不过百户,四百来人口。居住的房屋不是想象中的茅屋村舍,而是白墙黑瓦、青石台门、雕梁画栋的明清古建筑。这令我惊讶和欣喜。解放后的二十余年,农民的生活还很艰苦,村庄谈不上发展,新建的几间民房也只是用泥沙夯起来的。可那个村庄、那些古建筑,毕竟在岁月的侵蚀中变老了,荒凉苍老中透着寒气。我感叹,现在这一代村民真是有幸,时逢盛世,国泰民安,而新农村建设的步伐又使人们的生活质量得到极大改善。
我走进村庄就发现,西山正在脱胎换骨地变化着,变化得使我不认识了。记忆中的村庄,房屋零乱无序,相互挨着挤着,像是冬天里的孩子在抱团取暖。村巷的路用鹅卵石铺成,弯弯曲曲,细细长长,迎面一部独轮车推过来,须得侧身相让。村巷很脏,两边有臭水沟,大家随意地泼脏水,终年不干;走路时最怕踩着牛屎、猪屎、鸡屎,还有大朵的浓痰,见了都恶心。那时我喜欢串巷走户打发日子。白天,家家的门大开,从不上锁。屋里也许没有人,你进去无妨,想喝茶就自己倒了喝吧!想借样东西,你拿了走就好了。这样子,好像从来没有听说哪家少过东西、遭了贼。我也入乡随俗,想进哪家就哪家。在这个村子里,我生活了三年。
而今,村民们开始享受城里人的生活,别墅式的新楼、平整干净的村道、两边的绿化带和路灯……城里人有的,他们都有,甚至比城里人更好。比如,住房的奢侈,城里人就谁也比不上。轿车也不是稀罕物,不时有车在身边驰过,这时候我必定停下脚步向车里张望,希望车里的人是我认识的。我自豪地回忆起,1971年西山出现了第一辆凤凰牌自行车,那是我从家里骑去的,让那些姑娘小伙羡慕得不得了。至今我还沾沾自喜。
村东边的那条小溪还在,溪水依然潺潺地流。所不同的是,溪上已经建起了水泥桥,过溪再也不用脱鞋袜、卷裤脚了。而且,溪两边的堤防也已经用水泥沏石加固,再也不用担心洪水来袭,再也不用每年派劳力挑防洪堤了。我曾经在这溪里和姑娘洗衣、和小伙玩水,与小溪亲近极了。这溪,过去是好水,现在不是,将来必定还会是好水。我盼望着。
我非常希望能见到我的“故居”——知青屋。但是我迟来了一步,那里正在拆迁建设,四周一片废墟。一排六间的知青屋,只有一间还孤零零地耸立着。可惜这一间不是我住过的。我们返城后,大队把知青屋卖给了农民,用作猪栏屋。我心里发疼,用手机猛拍照片。
回一趟西山,特别想会一会熟悉的人。那时村里的老老少少都认识我,都直呼其名,感觉很亲切。如今,正是应了“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那首诗,终究认识我的和我所认识的人不多了。据说村里已有七百多人口,但碰上的熟人确实只有数得出的几个。有幸见到了老支书,他明显老了,双手颤抖着。他邀我吃饭,我则问他多大了,并说:“年纪还不大,要保重身体啊!”开小店的两夫妻,年纪和我差不多,曾在一个小队干活。我在小店坐一会,喝着茶,轻松地说起过去的事。我说:“你俩谈恋爱,我当过电灯泡,在灶底脚陪坐了半夜,你们还记得吗?”他俩连说:“有这样的事?不记得了,不记得了。”接着特意去看望了一位八十七岁的老汉。过去他家缺吃少穿,生活艰辛,在村里排名第二穷。现在,他几个儿子搬进了新屋,女儿在外地工作,生活已够富裕。他还认得我,并且很健谈。他说我是组织部的,说组织部好,是管干部的。我再三纠正,他听不进去。他说去过华西村,对华西村的情况如数家珍;并且说,西山也不错,这几年变化也很大。
是啊,西山的变化真大。
在我的眼里:
西山的过去,是一幅水墨画;
西山的现在,是一幅工笔画。
这两幅画,我都留存在记忆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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